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8:41:45

本帖最後由 任人 於 2022-2-1 18:43 編輯

王安石又主改詩賦為經義,此層洛學自所贊成,朔派亦不反對。

治平元年,光有定奪貢院科場不用詩賦,已開王氏先聲。又治平二年,乞令選人試經義,則光對此事,見解與安石一致。故謂:「神宗皇帝罷詩賦及經學諸科,專以經義論策試進士,此誠百世不易之法。但王安石不當以一家私學,欲蓋掩先儒。」

而蘇軾仍生異議。

謂:「興德行在於修身格物。設科立名,是教天下以偽。策論、詩賦,自政事言之,均為無益。自唐至今,以詩賦為名臣者,不可勝數。」畢仲游【西台集。】則謂:「漢、唐諸儒,多抱經白首,然後名家。近世如孫復治春秋,居泰山四十年,始能貫穿自成一說。熙寧、元豐之進士,今年治經,明年應舉,經術但為利祿之具,尊經術而反卑之。舉子止問得失,王安石在位,則經義欲合王安石;司馬光在位,經義欲合司馬光。風俗傷敗,操行陵夷,未必不由之。詩賦雖欲取合而無由。習詩賦,必須涉獵九經,泛觀子史。策論之中,又自有經義。涉獵泛觀,必粗知前言往行,治亂得失。而聰明特起之士,因此自見於大。至於經義,則為書者不為詩,為詩者不為易。知一經而四經不知。詩賦聲律易見,經義散文難考。詩賦出題無窮,經義問目有盡。詩賦必自作,經義可用他人。詩賦惟校工拙,經義多用偏見。」【劉摯立論亦略似。】似較蘇辨更為就實。王安石謂:「少壯時正當講求天下正理,乃閉門學詩賦;及其入官,世事皆所不習。此乃科法敗壞人材,致不如古。」自為正論。蘇氏輕為立異,殊若無謂。至畢、劉所爭,則事後流弊實情,王安石亦悔之。曰:「本欲變學究為秀才,不謂變秀才為學究。」此亦唐宋人才轉變一大關鍵也。【清乾隆三年,兵部侍郎舒赫德,力言科舉時文之弊,請將考試條款改移更張,別求遴拔真才實學之道。章下,禮部覆奏,全用蘇氏議論,舒議遂寢。文人一時標新立異,其見解乃足貽誤六、七百年後人,亦可怪也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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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舉應該考詩賦而非經義的原因,在學習詩賦的前提,必然先涉獵九經,泛觀子史。若詩賦得成,經史子類亦當熟悉。
反之,只考經義,則學書經者不知詩經,學詩經者不知易經。

另外,詩賦要自作,有自我吸收融會。經義則用他人之言,未有融會一層。

這是他們的理據。個人反好奇,是否詩賦者當有涉獵九經?當時風氣今不甚明白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8:52:33

本帖最後由 任人 於 2022-2-1 18:54 編輯

先秦諸子,雖則異說爭鳴,但他們都沒有實際把握到政權,因此在學術上愈推衍,愈深細、愈博大,各家完成他各家的精神面目。【只李斯為秦相,便弄出焚書坑儒的事來。西漢竇太后在朝,趙綰、王臧亦見殺。】北宋諸儒,不幸同時全在朝廷,他們的學術意見,沒有好好發展到深細博大處,而在實際政治上,便發生起衝突。既為群小所乘,正人見鋤,學術不興,而國運遂中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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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術與實際政治的衝突。但如果儒家學術不涉治學,則又難成儒家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03:21

岳飛見殺,正士盡逐,國家元氣傷盡,再難恢復。這卻是紹興和議最大的損失。

《朱子語類》:「門人問中興將帥還有在岳侯上者否?朱子凝神良久曰:『次第無人』。」武穆卒時,朱子已二十餘歲,豈有見聞不確。
武穆對高宗曰:「文官不愛錢,武官不怕死,天下自平。」能道此十字,武穆已足不朽矣。(古今人自有不相及,近人以當世軍閥誤疑武穆,非也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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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「文官不愛錢,武官不怕死,天下自平。」能道此十字,武穆已足不朽矣。立言之謂。

二.中興將帥有在岳飛之上者?朱子凝神良久曰:『次第無人』。確是紹興和議最大的損失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07:52

南方自和議後,秦燴專相權十五年,忠臣良將,誅鋤略盡。

人才既息,士氣亦衰。高宗不惜用嚴酷手段,壓制國內軍心士氣,對外屈服,結果免不了及身再見戰禍,亦無顏面再臨臣下,遂傳位於孝宗。
孝宗頗有意恢復,然國內形勢已今非昔比。

前有將帥,無君相。今有君相,無將帥。朱子言:言規恢於紹興之間者為正,言規恢於乾道以後者為邪。... 。不知力言恢復者,早已於高宗時誅逐盡殆,人才士氣,須好好培養,不能要他即有,不要他即無。一反一覆,只有讓邪人乘機妄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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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孝宗力言恢復,人才早已於高宗時誅逐盡殆,人才士氣,須好好培養,不能要他即有,不要他即無。一反一覆,只有讓邪人乘機妄為。
此句當為一國,現代一公司培育之在所注意。培養是一義,反覆讓邪人乘機是二義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14:23

本帖最後由 任人 於 2022-2-1 19:20 編輯

要之,他們(蒙古人)欠缺了一種合理的政治理想,他們並不知所謂政治的責任,因此亦無所謂政治的事業。他們的政治,舉要言之,只有兩項:一是防制反動,二是徵斂賦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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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古人的統治,在大體上說來,頗有一些像古代貴族封建的意味。只是春秋時代的貴族階級,自身有一種珍貴的文化修養,(即所謂詩書禮樂)而蒙古人無之。他們在武力的鎮壓與財富的攫佔之外,缺少一種精神生活的陶冶。他們只有一種宗教的迷信,算得是他們的精神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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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入主,似乎只顧統治與徵稅。

關於精神生活陶冶,如前述五代,若無精神生活、文化修養,則男子漢往射獵武功之進,總是往名利般走,個人則射獵,一國則徵戰,精力之發洩向外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16:55

元人又頗重醫,醫人皆經選試著籍,故元代名醫特多。至天文星歷、陰陽卜筮,元人皆與匠、醫一例視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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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人重醫嗎?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31:34

洪武十三年左丞相胡惟庸誅,遂廢宰相。
朱國禎皇明大訓記卷九謂:「臣下敢有奏請設立宰相者,群臣即時劾奏,將犯人凌遲,全家處死。」

自秦以來輔佐天子處理國政的相位,至是廢去,遂成絕對君主獨裁的局面。

第二個惡化的原因,在於明代不惜嚴刑酷罰來對待士大夫。此亦起於太祖。
史稱: 「太祖懲元政廢弛,治尚嚴峻。」

⋯⋯

莊烈帝時,用刑頗急,大臣多下獄。明廷之濫刑、濫殺,終使其自陷於不救之地。
明史流寇傳評莊烈帝,謂:「敗一方即刃一將,隳一城即殺一吏,賞罰太明,而至於不能罰。制馭過嚴,而至於不能制。」其甚者如袁崇煥之見殺,則并非罰之明而馭之嚴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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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明朝,廢宰相,刑罰下於士大夫。卑臣太過,亦改傳統君臣面貌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1 19:34:46

宋太祖懲於唐中葉以後武人之跋扈,因此極意扶植文儒。明太祖則覺胡元出塞以後,中國社會上比較可怕的只有讀書人。(功臣、宿將多已誅死,兵卒多已散歸田畝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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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哉。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2 11:35:58

但是所謂傳統政治,便是一種士人的政治。明太祖無法將這一種傳統政治改變,於是一面廣事封建,希望將王室的勢力擴大。一面廢去宰相,正式將政府直轄於王室。既不能不用士人,遂不惜時時用一種嚴刑酷罰,期使士人震慴於王室積威之下,使其只能為吾用而不足為吾患。這是明太祖一人的私意。一人的私意,不足以統治一個天下,只有使明代的政治,走上歧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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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現在對古代皇帝的印像,大有獨掌天下,不理他人的感覺,會否是自明朝至清的政治改變?

任人 發表於 2022-2-2 11:53:44

蓋中國自宋以下,貴族門第之勢力全消,宋儒於科舉制度下發揮以學術領導政治之新精神。尊師相,抑君權,雖亦有流弊,要不失為歷史之正趨。明太祖、張居正則皆此潮流下之反動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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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見古代科舉,學術與政治關係甚切,現代科舉已斷,儒家亦需尋覓新路。
亦有科學、商業不同學科牽涉政府,此古今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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