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醫隨筆

任人

離卦南方，在人身為心臟，坎卦北方，在人身為腎臟，太陽運行自南而北，自北而南，一年日照最長為夏至，一年日照最短為冬至，一年之中，太陽運行往來南北，而造就中州的寒暑變化。

在人的身體一天，便有氣往來於心腎，午時氣至心臟，子時氣至腎臟。一年的變化，縮影於我們人身的一天裡，而晝日中午日照炎熱，夜晚的月光柔和的涼風，就是一日裡的寒暑變化。

任人

震卦東方，在人身為肝臟，兌卦西方，在人身為肺臟，太陽自南而北，到中間的時候，冬夏之中在春分，夏冬之中在秋分，晝夜均分，各據六個時辰，大地自冬寒變春暖，自夏炎而秋涼。

在人的身體一天，除了子午二時的氣溫最為極端，子午之中為卯，午子之中為酉，卯時氣至肝臟，酉時氣至肺臟。一年的變化，縮影於我們人身的一天裡，春天的溫就如旭日初升於卯，秋天的涼就如太陽西降於酉。

任人

其餘艮巽坤兌，皆有所主時。天地間的一年如是，人身裡的一天如是。天地間的一年如是，人身裡的一天如是。天人同構，天人相應，天地一年的運行可以在人身的一天裡觀察，不止四時的投影，還有四方的投影，運行的投影，是為一年縮於一天。

元氣在天地間，在人的身體裡旋轉不已。是謂太極。天地一大太極，人身一太極，草木亦各得一太極。太極的運行見於八卦。先天八卦述太極的生成，後天八卦述太極的運行。後天八卦，既指時，又指方，在天地為東南西方，春夏秋冬一氣流行，在人身為五藏應四時。

任人

「西方生燥，燥生金，金生辛，辛生肺，肺生皮毛」

皮肉筋骨脈，惟皮與外接，需要燥而不潤。其餘肉筋骨脈在內可濡濕也。

任人

羲皇可能在雲氣上升，天雨下降中，體悟到太極的生成。

任人

有時在地鐵上，各人的面色盡映入眼簾，有蒼白的，有捱夜的，有多斑的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體質，生活方式，偶然偶遇，齊聚在這一刻的車廂。

任人

徐靈胎注白芷：凡驅風之藥，未有不枯耗精液者。白芷極香，能驅風燥濕，其質又極滑潤，能和利血脈而不枯耗，用之則有利無害者也。蓋古人用藥，既知藥性之所長，又度藥性之所短，而後相人之氣血，病之標本，參合研求，以定取舍，故能有顯效而無隱害。此學人之所當殫心也。

再按：恐藥粉顆粒劑燥增潤減，宜大棗和之。

任人

嘗試陳構一個概念：「為辭」。
這種命題以「為」字來描述取象比類。「為辭」首見於《說卦傳》，比如「乾為首，坤為腹，震為足...」，《正義》疏曰：「此一節說八卦人身之象，略明近取諸身也。乾尊而在上，故為首也。...」另一種「為辭」如乾卦有：「乾為天，為圜，為君，為父，為玉，為金...」《正義》疏曰：「此下歷就八卦廣明卦象者也。此一節廣明乾象。乾既為天，天動運轉，故為圜也。為君為父，取其尊道而為萬物之始也...」

「為辭」之目的，緣於聖人設卦觀象，根據卦象取不同的象，可人身廣取八卦，如乾尊貴居上象首；又可廣明乾象於萬物，以乾之「天」、「尊」、「始」、「剛」等等性質配之，如君為至尊。「為辭」之目在於展示卦與其象相應之事物。

「為辭」尚可見於《黃帝內經》，以《陰陽應象大論》為例：「余聞上古聖人論理人形，列別藏府，端絡經脈，會通六合...四時陰陽，盡有經紀，外內之應，皆有表裏，其信然乎。」張景岳題為「四時陰陽外內之應」。

歧伯曰：「東方生風，風生木，木生酸，酸生肝，肝生筋...其在天為玄，在人為道...神在天為風，在地為木，在體為筋，在藏為肝，在色為蒼，在音為角，在聲為呼，在變動為握，在竅為目，在味為酸，在志為怒...」
《內經》的「為辭」出現了一極大的變化，從《說卦傳》一轉而為廣明五行於萬物，於人身，於方位。廣明統括分列天地萬物的，不再是八數的八卦，而一改為五數的五行。「東方」生起「風」「木」，在天地為「風」為「木」，五行出焉。
「東方」化成風木，近取諸身為肝，為筋，貫穿不同的範疇層次而各有所「為」。漸漸地，一切以「木」為中心展開取象比類，色音味皆不可出其外。
相比起《易經》的八卦，可謂四正與中央成為五行，捨四隅不用，而著重《洪範．九疇》的五行。後世以《內經》的五行為中心，仰天俯地，觀鳥獸之文而類萬物之情，展開了對萬物的取象比類。這物性與功用的研究，都收錄在歷代本草裡。

後按：「為辭」之名，靈感來自「墨辯」研究的「辭」，姑如此言。

任人

試看張景岳注東方。

東方生風：「風者天地之陽氣，東者日升之陽方，故陽生於春，春王於東，而東方生風。」
其在天為玄：「玄，深微也。天道無窮，東為陽升之方，春為發生之始，故曰玄。」
在人為道：「道者，天地之生意也。人以道為生，而知其所生之本，則可與言道矣。」
在地為化：「化，生化也。有生化而後有萬物，有萬物而後有終始。凡自無而有，自有而無，總稱曰化。化化生生，道歸一氣，故於東方首言之。 」

此處可以見到，「其」是指「東」，而「東」所蘊涵的性質，是「陽升之方」，「春旺之方」，故同於「發生之始」，「生意」，「化」。景岳亦言「蓋東方為生物之始，而元貫四德，春貫四時，言東方之化，則四氣盡乎其中矣。」

此處的「為辭」，所描述的是「東方」的取象比類，外內之應。「東方」的生與為，在接下來化作「在天為風，在地為木，在體為筋，在臟為肝，在色為蒼⋯⋯」《說卦傳》說八卦的近取諸身，《內經》所言則是「東方」近取諸身，在不同的範疇層次各有所「為」。

張景岳說「五行在地，東方屬木⋯⋯筋屬眾體之木⋯⋯肝屬五臟之木⋯⋯蒼屬五色之木。」東方屬木，那就可以五行而言，五體有屬木者，五臟有屬木者，五色有屬木者⋯⋯五體、五臟、五色，屬於不同範疇，而它們有相互的連繫，皆有「木」的性質，亦可以說，木在臟為肝，在體為筋⋯⋯《內經》的「為辭」，探討的是五行的取象比類，猶其是在人體之內各種類，如臟類、體類、色類⋯⋯。

景岳說「道者，天地之生意。」這一句很深深地打我的腦袋，因為這是以前未曾想過的。古人看東方為什麼有這麼涵意？這已經不止是方位，而涉及形而上。還是形而上者就在我們身邊？我們如何能重新接上古人的思緒？

乾元，也是天地的生意，而易能生生不息此之謂？

任人

五行和四象應該有所不同，因為內經有陰陽二十五人，太陰太陽少陰少陽，木火土金水又各有其歸屬，不是單純的少陽等同木。